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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糖不是刀 是刀躲不过

 

【NYSM/Danylan】沉箱病与巴巴里雄狮-上

Summary:关进保险箱沉湖对Dylan造成的后遗症远比他想的要严重。而雄伟如巴巴里狮子,也不过是濒临灭绝的猫科动物。[NYSM版《潜水钟与蝴蝶》?]

食用须知:

  • 有Daniel女装(注意避雷!)

  • 双向暗恋

  • Dylan/Daniel无差 Lula和Jack不是一对

  • 结局保证HE

01
“这不是你的错。至少不是你一个人的。听着,我们都感到很抱歉——喂喂,你又在听吗——又挂了。Oops.”
「那女人每天都来看他。-附件.JPG」 
「回-短-信!我知道你点开了。」
「Daniel,开门。你不能待在房间里跟手机住一辈子。」
「他想见你。」

【巴巴里狮子,别名阿特拉斯狮子。世上最大的狮子亚种,在它们被猎杀贻尽前。】


02
  Dylan第一次感到不对劲是伦敦展演后的第三个月,在Jack练习催眠时。
“剥夺感官?进步显著啊。至少有那么一会儿,我发誓我眼前漆黑一片。”
  他真挚的夸奖未毕,Jack反倒露出比前几次失败后更加惊惶的表情,睁着一双欲哭无泪的狗狗眼转向Merritt求助,而笑意则僵在催眠大师的嘴角。  直到Lula半真半假锤他一拳,房间里的播放键方才重新启动,“拜托,你明知道他们是在练习‘催眠吐真’。这赞美简直损得没边。“

  Dylan疑惑地揉着自己的肩头,嘟囔道大概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。在他垂下眼帘的刹那,三骑士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。

  Daniel冷哼一声,没有说话。

  实际上早在伦敦跨年夜,一切便已有征兆。

  盛大的烟花炸裂飞溅在空中,此起彼伏,接连不断,佐伴着大功率的室外照明灯,沉沉夜幕恍如白昼。黑夜孤寂,白昼如焚。自伦敦眼起,半个伦敦天光欲燃。

  Dylan闭上眼。
  他的世界正在坍塌。
  耳鸣。眩晕。从胃部上泛的不适。

  泰晤士河上沉睡百年的汽笛再一次响彻,留声机跳针在布满划痕的唱片上摩擦,又或是老旧收音机信号不良时尖啸个没完,鼓膜突突作响,和脉搏频率齐平。而裹挟着土腥味的冰凉水汽在他的鼻腔肆虐。

  就像某人对准他的太阳穴扣动扳机。
  他知道那是谁。
  Dylan睁开眼。
  现在,他看见他的骑士那不比刀锋更厚的双唇一张一合,拜严重过载的大脑所赐,传入耳中的声音断断续续,略有延迟。

“……还有一个人,我们需要感谢。”他听见那个声音这样说。

  散落在舞台周围的那些细碎光点忽然间就生出自主意识,汇集起来,流萤般飞向魔术师——
  那光芒太过耀眼,以致Dylan竟妄图伸手追去。最终,不过是讪讪地缩回,贴在脸上,挡住了眼睛。入手一片灼热,手心被他自己莫名震颤的睫毛不时划过。那太过了,太超过了。

  他究竟为何从前对此视而不见。
  这是Dylan失去意识,彻底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个念头。

  *

  日光之下并无新事。

  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,接着是第三次,一次接着一次,再难以数清。

  阵痛。神经炎。视力模糊。记忆力衰退。皮下出血浮肿。

  这如同一个足够恶劣的长盘魔术。不动声色、漫不经心地铺垫,再一点点收线,企图在结局处无声无息一击毙命。

  Dylan并非对他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无所知,不过是刻意置之不理,若无其事。

  直到骑士们被逼到了再不能装作一无所知的墙角,先斩后奏,他方才不得不“答应”留院察看——在他又一次处理天眼的文件昏厥后醒来,发现自己被铐在病床上,而手铐上它那原主人气急败坏的余温尚未散去。

  在他彻底清楚那四个家伙的小花招前,表情古怪的年轻医生便捏着钥匙不熟练地开锁,再之后,“隐者”带着“死神”和新的“大祭司”也不时前来探访。

  除了手铐的旧主人,他的“爱人”。

  一次也没有。

【巴巴里狮子,又名阿特拉斯狮子。是狮子中最接近老虎的种类,已知的唯一一种独居的狮子。】

 

03

“香草口味,你要来点吗,BOSS?”嚼嚼嚼?

“Lula,你怎么可以让生病的人吃冰的?!”嚼嚼嚼?!

“多亏我带了瓶马爹利,该死的起子哪儿去了……等等Jack那是给BOSS留的——”嚼嚼嚼—

  舔冰淇淋勺子的、试图徒手开酒瓶的、苹果吃得正欢说不了话的,和病床上躺着的傻笑作一团。

  然后,他们闹了个爽。

  打住。

  仅是想象,他都要被那些喧闹的噪音和自带的“罐头笑声”掀翻脑子。

  知名控制狂Daniel Atlas不得不再一次强调他大脑的归属权,将那三个聒噪的小人连带着不省心的病人赶出脑海。

“滚出去,”他对着空气咆哮道,“不许在我的后额叶上唱歌蹦迪!”

  顿了顿,又恶狠狠道,“包括你,别以为光躺着就可以——”

“——恶,Dandy baby,你笑的太毛骨悚然了,你真该去恶心恶心镜子。”Lula大摇大摆迈进  他明明有锁好门的公寓,做作地赶跑手臂上那些莫须有的鸡皮疙瘩,身后紧跟着催眠二人组。

  Daniel扯平嘴角无意识浮现的弧度,“但凡你们有一丁点脑子,决计不会带瓶酒去。”

“老天——”Jack扯过皮衣的领子,蹭到Merritt鼻子下面,“我们才散过气味吧,你闻闻?”

  哈,好极了,罪名落实。

  Daniel面无表情地深吸一口气,隐约残留的白兰地味尽数敛入肺中,在高浓度酒精推波助澜下他愤怒的小火苗愈燃愈旺,欲盖弥彰的柠檬空气清新剂更是呛得他措不及防。

  油滑的年长者耸耸肩示意自己无辜堪比羔羊,顺带引祸东流:“Lula作证,BOSS压根没抿上一口。”

“也就是说,你让他眼睁睁看着你们开怀痛饮,”Daniel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话道,“完美的待客之道。”

  Merritt罪加一等,为他不尊敬他的leader。

  被死亡视线扫射个对穿的二人组瞬间噤声,缩成抱团取暖的一对鹌鹑。

  在场唯一的女士熟门熟路地挂好那件她钟爱的栗色茧形外套,浑若置身事外,毫无炮火殃及的自觉。

“Lula?”Daniel挑眉。

  新任大祭司侧过脸来露出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假笑,魔术师心中顿时警铃大作。

“亲爱的,既然你嫌弃我们——”

“难道还要我夸奖诸位礼数周全、体贴入微?”他强自镇定道。

“你能这么想再好不过,”Lula夸张地长叹一声,“不如你亲自去看看他?”

“千万别,Lula,之前是谁屡次拒绝我们诚挚的邀请?”Merritt不愧是火上浇油的老手。

“可是,BOSS说他想见你。”愣头青Jack也不甘示弱地在一旁帮腔。

“哇哦,你们有谁提前通知了Daniel吗?”女骑士意味深长道,毫不手软地献上最后一击,“那Dandy Baby怎么知道我们去医院了?”

“……”

  骑士们步步紧逼,驰名魔术界的阿特拉斯牌喷字机终于告吹墨水紧缺。

  法官Daniel在心里恶狠狠地落下法槌,判下穷凶极恶的三匪徒无期徒刑,主犯Lula、从犯Merritt和小帮凶Jack,申诉通通驳回。

  至此,美艳的女骑士仍不肯善罢甘休,酷肖《性爱大师》女主角的皮囊之下,藏着拉文克劳疯姑娘Luna的灵魂,当然,是R级的,他向来对此毫不怀疑。

  Lula旋即跨坐在Daniel大腿上,一手虚遮住魔术师双眼,一手往他过分瘦削的肩胛骨更上方滑去,漫不经心调笑道:“魔术师守则,背来听听?”

“不先说明表演内容——”

“不在同一观众面前表演相同的魔术——”

  二人组一唱一和接过话,相当上道地给大姐大留下最后那项。

“永远不说出魔术的秘密。”女骑士温热的吐息萦绕在他耳畔,来回晃动的发丝扫得脖颈发痒,“可我们所做的,不正是揭穿秘密吗?”

  褐发的美杜莎微笑着张开森白獠牙,艳红蛇信咝咝作响,21世纪的亚当被迫重温伊甸园出走的先祖对蛇类天敌嵌入血脉的寒意。

  铁石心肠之人的迷茫,犹如守节妇人片刻的心神一荡,一旦稍被攫住利用,便将以白蚁噬木的趋势演化,阻拦不得。

  趁着他难得恍惚,Lula毫不留恋地抽身离开魔术师谈不上温暖的胸膛,不忘从他衬衫衣领后扯出一分钟前不在那儿的纸条,“瞧瞧,”她大声念到,“阿特拉斯先生的小·秘·密——”

  女骑士装作吃力地扯着那张跟着一连串五颜六色纸条的漫漫长卷,不时爆发出十足放肆的好一阵大笑,“打给罗纳德大夫私人账户的三笔匿名汇款、长达四小时零三十五分钟的通话记录……噢,这张……‘独家新闻:圣西伦医院遭遇不明跟踪狂’。”

“Nice try,真高兴看到你有认真参考《雨中曲》的舞蹈动作,”Daniel毫无诚意地恭维道,“再浮夸一点更为还原。”

“坦白讲,我有时候真怀疑你的塔罗牌本该是恶魔,而不是女祭司。”

“你也不遑多让,‘爱人’。”Lula眼疾手快地夹住擦过脸颊的黑桃Q,挑衅一笑,“感激你手下留情。”

“闭嘴吧,”Daniel磨着后槽牙,夹着扑克牌的十指翻飞不停歇,“我原本瞄准的是鼻尖。”

“乱了你引以为豪的理智,啊哈?”回应她的是另一张扑克牌凌厉的破空声。

  一时间逼狭的客厅里红桃与方片齐飞,梅花共黑桃一色,鸡飞狗跳,好不混乱。

  很好,这很魔术师。

“只有我一个人在状况外?”无辜群众Jack揭掉脸上的方片4,留下6.3*8.8cm的长方形红印。

 “恐怕如此,伙计,”Merritt报以怜爱的眼神,“只有心里有秘密的人才能看透旁人的秘密。”

  迎着同伴似懂非懂、若有所悟的目光,催眠大师暗叹一声,他的智慧即是祝福也是诅咒。

 “哦,Merritt你帽檐上卡着一张梅花——”

“……谢谢,我知道。”

“可是——”

“没有‘可是’。”

 *

“你们请便,恕不奉陪。”Daniel没好气地宣告着闹剧的谢幕,板着脸示意不速之客们快些退场。

  待那三人陆续离开后,徒留一地狼藉,满室冷清。

  魔术师从沙发上颓然滑落,坐在散落的纸牌之中,低垂下傲慢的头颅,把玩着手上的红桃A。

  自始至终,那是他的罪过,他的原罪。

【巴巴里狮子,别名阿特拉斯狮子。人们相信,中世纪《圣经》板绘中雄狮大多以之为原型。】


04

 「陪我说会话,Daisy。」

  女看护置若罔闻,继续拿蘸了温水的棉签去湿润他的嘴唇,柔软的、因为精心照顾而不太干裂的嘴唇。不着痕迹地瞥向男人苍白的双唇,看护修长的手指隐秘地颤抖,为她留下的那些水泽。

  年近不惑的病人老老实实躺在床上,为数不多正常运作的身体零件正敲打着软键盘,再经由发声器转换成平板的电子音。虽视力微弱,幸而熟能生巧,盲打难不倒他。

「嗮嗮太阳吧,Daisy;)」

  他甚至还打了个挑逗的笑脸,这老不修的。(活见鬼的音响甚至照念“分号”和“后括号”不误!)

  仍旧不发一言的看护小姐象征性扯了扯窗帘,吝啬地赶来一线晨光,勉强柔化了白炽灯光。身体力行告诫不懂事的病人,多晒太阳对他此时并无益处。

「上帝保佑我不在阿卡姆,噢——」Dylan大概是想做一个鬼脸,但他显然高估了自己如今对面部神经的掌控权,只有半边眉毛挑得还算有希斯莱杰的神韵。

「香煎龙利鱼、蛤蜊浓汤、车厘子派外加一杯棉花糖热可可,谢谢。」

  看护尖促一笑,不知是嘲讽他异想天开,还是毫无品味,手上也没闲,晃荡着橙黄色的液体灌进流食助推器,尽可能减少杯壁残留。

「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吧,起初他们还提供鸭胸肉,到后来就把西兰花和培根一锅煮,现在终于要改成全素啦?」一般情况下,Dylan并不是很挑剔食物的人,这些打趣暴露的残酷真相是,他的健康每况愈下,准许的食材一项一项被划去。

  年轻看护不客气地一把将仪器推到他面前,轮到要将壶口对准嘴部时却刻意放缓了动作,轻柔到近乎生涩。

 「味道……」,等Dylan咽下这艰难的第一口,「还不坏,比上次的锯木屑面包好多了,哦,该死,我恨一大早就有胡萝卜。」话虽如此,倒也称得上听话的全部喝完。

  多亏他现在全靠键盘作第二声带,也不算犯了“一边吃东西一边讲话”的忌讳。

「说些什么吧,」 他努力配合电子音挤出笑眯眯的脸,「Daisy——」

  表情稍有和缓的看护立马多云转阴,捻着餐巾粗鲁地在病人嘴角四周揩到,“说些什么——”声音里蕴藉着风雨前的平静。

“谈谈每天来看你的、风雨无阻的Austin警官——顺带一提,她今天跑出去时眼圈是红的,还是你那——”看护哽了一下,“还是你那三个同事?”

  从《后窗》到《魔女莎莉》,从菲比到伯纳黛特,美国影视史上所有神经质女性的影子,都可以在她过于尖利的声音里寻找到。也许不只是女性。

「你说Natalie?她是我的长官。」闭着眼的中年人似乎对病房内的暗潮涌动无知无觉,「至于那三个家伙嘛,他们当然不只是同事。」

  出于某种目的,Dylan和原上司微妙地和解了,而在这个私人医院,他作为骑士团的BOSS虽不是人尽皆知,也并非是不宣之秘,毕竟入院以来见过他的人屈指可数。

“继续。”在盥洗处清理器皿的看护挑了挑眉,虽然明知背后那人看不见。

「不如说,他们更像我的同伴。不过,」他停顿了约莫两三秒,斟酌着用词,「实际上,我还有一名同事——」

“——我这很好,你继续。”强自冷静的年轻人抓着差点失手的玻璃杯,头也不回地鼓励他讲下去,绾得松松垮垮的金发滑落下来,闪光的波浪在腰际摆动,衬得那更加纤瘦。

「他对我来说要更复杂一点……」

  等了半晌不见有后续的女看护转过身来,Dylan紧闭的眼睑如遭遇梦靥般颤动个不停,左臂有轻微的痉挛,他试图拧出一个苦笑,可惜失败了。

「点滴瓶空了,我亲爱的Daisy。」缺少抑扬的电子音在点燃人的理智上倒是无师自通。

  女看护面色不善地紧盯着已经开始出现血液回流现象的输液管,却多少有些有裹足不前,想触碰又收回手。

「把手放上来,听我的。」她犹豫着把指尖搭在Dylan贴满医用胶布的手背上,挽起半截空荡荡的病号服,谨慎地避开那些呈现出大理石纹路的瘀血。

「很好,撕开其他的,除了肤贴——针头正上方那条。」

「压紧它,拔下针头」

「迅速,继续按着,Daniel。」

金发女看护身体陡然一震,病床上的男人随即吃痛地倒吸口凉气。

「千万别送手,再按五分钟,拜托。」

 *

「你抽烟了?」

  闻言魔术师心虚地后退一步,恍然意识到那人压根看不见他,照旧摇了摇头,“我从不吸。”

「没错,我的记忆也这样讲,」Dylan打字道,「把你的手递过来,现在。」

“……这不符合礼节。”

「按我说的做,Daniel。」

  骨节分明的右手直挺挺凑到病人鼻尖,像暴躁的停车场管理员把罚单塞在雨刷下那样,满载理直气壮,倘若不曾有人注意到他背后捏着衣角蜷缩起来的另一只手。

「不是这只。」

  魔术师的心脏狂跳起来,逼迫那些奔涌到脸部的血液回流几乎要花光他全部气力,更别提还要劝说他不听话的左手停止发抖。他本不该紧张,至少不该如此紧张。

「好吧,Daniel,我道歉,原谅这个味觉倒错的可怜人吧。」

  鬼使神差用了Merritt他们同样的空气清新剂,以及同样愚蠢的隐藏方法,素来控制欲强烈的人惊觉他差点把自己主权尽数拱手相让。这不像他,完全不对。  

 「接着我们先前的话题吧。」

  Daniel试图解开衣扣的手悬在胸口。古怪又或令人羡慕的是,就算他里面套了件卫衣,护士裙还是完美勾勒出那腰肢。

「我这个同事,兼取浪荡子的花言巧语和冒险家的胆大妄为,心高气傲,一身反骨,嘴巴又不饶人,可我却——」

“可你却——”他本应就此打住,算他咎由自取,仍忍不住尚存希望地一头栽进老猎手的圈套。

「可我却偏偏非常喜欢他,」呆板的电子音慢条斯理地响起,「 他让我联想到‘家’,多么美好的字眼,如果我有——」

「你……你说什么?」魔术师颤声打断,从脖颈后的青茬处到耳背再到瘦削的脸颊,涨红一片。

 「他是最特别的一个,就像我的子侄,如果我有的话。」

  血色如潮般匆匆褪尽,Daniel用他最冷淡的声音嘲弄道:“‘清晨起来,大声给朋友祝福的,就算是咒诅他。’,感人至深,BOSS。”

「你明知道那是犹太人的箴言,再何况对我来说,任何时候夸赞他都不为过。」

  病床上的男人缓缓睁开眼,无焦距的蜜糖色瞳孔看得向来乖戾的年轻人心里一怔。摘下金色假发套后,披着纯白护士服的寸头魔术师就是个蹩脚的行为艺术家,他自己也拎不清,究竟是庆幸Dylan眼疾未愈,还是宁愿逗那人发笑。看来发病的人分明是他才对。

  不受控制的恶言从Daniel喉咙里泄出,“至少不是家族遗传病,对于你的子侄来讲真是不幸中的万幸。”

「少来,它可不会传染。」 

「再说,看在我差点体验了回霍金的份上,温柔点,Daniel。」

“你怎、怎么敢——” 魔术师极力克制反唇相讥的欲望,但还是气得嘴唇打了个哆嗦。

  自知失言的中年人停止敲击键盘,病房又步入起初的寂静。

  Daniel突然间发觉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熟悉Dylan的音色,人们大多低估了记忆的可覆盖性。该怎么形容他的声音呢?银灰色的雾幔般难以捉摸?浪尖上的白鸟那样危险而疲惫的摇摇欲坠?抑或是像壁炉里噼啪作响的炭火那种,乏味背后潜伏着某种可怕的习以为常?

  至少不会是现在这样温度全无的、纯粹由声频振荡器组成。我们通常可以轻易描述出目光所企及的物体,但往往对于声音这样更私人的一筹莫展。

  同时,他无法强迫自己去想象Dylan躺在病床上任何该有的样子。在没去医院前,他脑海里躺着的Dylan始终笼着一片白雾,直至他亲眼目睹。

  骑士团的真正BOSS出人意外的是个看起来枯燥无趣的中年男人,滴水不漏的老好人面具下暗蓄不易察觉的锋芒,经常性幕后运筹帷幄,偶尔亲身参与,总是打点好一切。他当然会强硬的发号施令,但更多情况下,Daniel专注于那个人在无奈地说“well”时,眼角漾开的细纹。

  而统率这一众不同寻常的骑士的将军不该是身上插满管子、靠护工照看的病人。他理所当然会健康无恙,继续驳回Daniel的野心,安慰Jack久久停滞的催眠进度,陪Merritt喝酒,从不嘲笑Lula的异想天开。

  终于不再有人指责他刚愎自用,可他并没有预料中那般畅快,反而难以释怀,怒气四处乱窜,烧得五脏六腑火燎火燎的疼。

  仿佛察觉到他骑士长神色变幻不定,单调的电子音再一次响起,不出意料加剧了魔术师的怒火。

「噢——忘了告诉你,我忠心的女看护叫Laura,我亲爱的Daisy。」

  住院第一天,Dylan就赞美了女看护的金发,对于看不清视力表最顶端的弱视来说也足够闪亮;住院第十五天,十分抱歉地请她戒掉一切含有人工香精的日化用品,为他日益严重的嗅觉倒错;住院第四十二天,所幸女看护不需要过多言语,就能从颤抖的指尖、冒汗的鼻翼读懂他请求清洁或是按摩。

  上帝以泥捏就大部分人,Daniel Atlas却是由玻璃制成,钢化玻璃,刀枪不入。

  而他偏要不甘心地叩上一叩。

  Dylan被自己的臆想逗得发笑,尽管那事实上仅仅是一个小小的弧度。

  不出所料,被激怒的魔术师喉间发出低低的咆哮,他则会愉悦地弯起眼角,在Dylan自己的想象中。

 “你怎么发现是我的?”

「秘密。」

  一个兴许很多年以后他会坦白的秘密,假使他能捱到那以后。

【巴巴里狮子,别名阿特拉斯狮子。人类是它们唯一的天敌。】

TBC

感谢食用 比哈特<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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